现代意义上的童话出现的时间及概念

“童话”是什么?这是一个美学命题,不同时代的人们给与它不同的质的规定性。在20世纪的中国,这个命题一直被关注并形成了一种流行的权威理论。《辞海》中“童话”一条是这样定义的:“童话,儿童文学的一种。通过丰富的想像、幻想和夸张来塑造艺术形象,反映生活,增进儿童思想性格的成长。一般故事情节神奇曲折,内容和表现形式浅显生动,对自然物的描写常用拟人化手法,能适应儿童的接受能力。”(注:辞海[Z].上海辞书出版社,1999.5071.)《辞海》的定义基本上代表了上个世纪中国对童话的认知程度。这种认知我们可将其抽绎出三层意思来理解:其一,童话的艺术受众为儿童;其二,童话的艺术特征为想像、幻想、夸张等一些超现实性的审美品性;其三,童话的艺术目的是对儿童进行思想道德教育。尽管新版《辞海》以“增进儿童思想性格的成长”代替了原来的“对儿童进行思想教育”这一说法,但其实质仍没有挣脱“童话从属于教育”的传统观念的束缚。上述三点基本上可以概括中国传统的童话观。 如果说,新时期以来儿童文学界对童话的本质认识有什么深入的话,那主要体现在1980年洪汛涛在其学术专著《童话学》里重新提出的童话定义,“童话——一种以幻想、夸张、拟人为表现特征的儿童文学样式。”(注:洪汛涛.童话学[M].合肥: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1986.26.)洪汛涛的定义挣脱了传统童话观中对童话社会教育作用的单一限制,在对童话本质认识的潜进中迈出了重要一步。但是,同样不容忽视的事实是,洪汛涛对童话本质的理解在其它两点上却与传统童话观一脉相承。这也正是目前童话本质研究的基本现状——1.以童话表层艺术特征来涵盖它的艺术本质,所以“幻想性”一直以来被认定为童话不言自明的本质艺术特征;2.因童话本质属性的被遮蔽而导致对其艺术受众规定的褊狭,所以“儿童的”艺术受众规定性一直以来是作为经典论断存在的。而一旦把这种已被人们普遍接受的童话观放置于实践创作中去检验,就会发现童话理论在多大程度上已滞后于了文学实践。除去不能发挥理论应该有的指导作用,即便是对童话文本作最基本的解读与批评,也是力不从心。在那些经典童话作家作品面前,我们发现:第一,用“幻想性”这样的字眼绝对是无法涵盖它的经典美学魅力、无法剥离其美学品质。第二,这些经典文本几千年的历史已经证明,它的艺术受众并不单是儿童。当孩子在为“丑小鸭”的新生而高兴欢呼,在为“美人鱼”的死去而沮丧难过时,成人读者又何尝没有沉浸于那个美丽的童话世界而体味感悟生命的哲情呢?同样,哪一个孩子又能随着年龄的增长将心中那个美丽的童话世界忘却呢?比之童年期,在生命的成熟期里,那些优美童话的精神指向才更易放射出光芒。那座静静安坐在丹麦海边的美人鱼雕像,多少年来以其经久不减的魅力久久的凝视着人们的心灵,不就是个历史的见证吗?第三,在经典童话文本中,文学艺术特有的美学气质——想象性、形象性、情感性得到充足的表现。在这个特定的艺术世界中,文学最基本的功能——美感功能得到极大的体现,在此基础上发生的文学对人类心灵的解放净化作用、对精神家园的守护作用、对人类存在的认识作用、对人类生存本质的勘探作用……等等,都是“教育”二字不能简单概括的。 既然传统童话观在辨析童话的艺术本质方面存在上述问题,理论特有的思想精髓在此并不能彰显,那么建立新型的童话观无疑是摆在我们面前迫切的学术课题。本文正是立足于此,从最基本的理论考察入手,为建立当代新型童话观做一些最基本的工作。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是我们必须从认识童话固定的思维模式中出来,换取一个角度重新切入。 长期以来,我们一直忽视了这样一个前提,无论是对童话艺术受众的规定,还是对童话“幻想性”的本质概括,或者是对童话教育性的强调,其实首先都是现代文明人基于成人的价值判断立场确立的儿童观的产物。童话,不过是一种浅显幼稚的文学样式,只适合儿童的接受能力,成人是不屑理会的。现代文明人在否认儿童的同时也否认了童话。而他们所言称的“幻想性”也只不过是拎起了一个童话的外壳,作为实现其教育目的的手段而已。因此,童话又被成人称为是“假话”。这就是成人眼中的“童话”。 以现代成年人固有的思维模式认定童话是“幻想”的,是假话,这导致一种脱离童话艺术思维而评判其艺术价值的普遍习惯倾向,最终的结果是以生活客观真实的标准来衡量童话世界,判定其价值,脱离艺术氛围直奔教育主题,在最大程度上遮蔽了童话的艺术品性与价值。这也是长期以来中国童话缺失经典文本的致命原因。而要重新寻回,必须打破固有思维,从童话的原初形成以及它在文明社会中的传承来剥离它的艺术品性。